文化之美，沒有國界。
它無需言語，只要一眼就令人沉醉，甚至獻上一生來追尋。當來自美國的杜維明遇上一件件中國民間的老物件后，他覺得自己被這些獨具匠心的手工藝品迷住了。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種純粹的美——無論你來自哪個國家，無論你身處何種文化，都會被“圈粉”、被打動、被震撼。
日前，新民晚報記者來到蘇州吳江黎里古鎮(zhèn)，對話六悅博物館創(chuàng)始人杜維明，聽一聽他踏上收藏之路的初衷，聊一聊這些藏品背后的故事，說一說他眼中的中華文化之美。在這里，杜維明創(chuàng)辦了六悅博物館，展示了自己收藏的4萬多件中國民間工藝品。
收藏之路：因為喜歡所以堅持
“我在中國的時間是在美國時間的雙倍！”邊豎起兩根手指，邊面對鏡頭大笑，60多歲的杜維明用流利的中文作著自我介紹。這個美國人本名Mitch Dudek，來自俄亥俄州的他在中國已生活了40多年。
時鐘撥回到1981年，來到上海師范學院(現(xiàn)上海師范大學)學習的杜維明第一次踏上中國。作為首批來華學習的美國留學生，他喜歡利用課余時間游歷天南海北。“那時候我是個留學生，習慣帶個背包，去云南、廣西、貴州等地游玩，越偏的地方越好。”他說那段坐著綠皮火車旅行的歲月，刻下了他和老物件的情緣，也開啟了他收藏手工藝品的旅途。
“我有時會借宿在各地的村民家，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被老百姓家里的老物件吸引。這些東西太漂亮了！”杜維明回憶，一件件獨具特色的生活用品，刻畫出特色鮮明的民俗韻味，凝聚著當?shù)亟橙说木考妓嚕屇贻p的他心馳神往。在他看來，小到桌椅板凳，大到門梁藻井，都是藝術的沉淀、文化的瑰寶。“我開始留心，村民如果不要了我就去收，比如那里的老房子要拆了，留下的磚瓦和門窗我都要。”
40多年過去了，曾經(jīng)的背包青年成為了專業(yè)律師。隨著年齡增長，工作越來越忙，但他對于老物件的愛從未改變。“有時別人在手機上給我發(fā)照片，我對這個東西有興趣的話我就會收下來，不同地方不同文化背景的老物件我都要，只要是美的，那就是有價值的。”杜維明說。為了存放各式各樣的老物件，他在上海郊區(qū)租了一個又一個的倉庫，“我和妻子經(jīng)常去倉庫里走走逛逛，品味那些雕刻、圖畫、設計，民間的智慧和記憶令我們著迷。”
鏤花的門窗、刻字的牌匾、精巧的木雕……他喜歡帶領外國朋友參觀自己的藏品，倉庫中的手工藝品盡管飽受歲月磨礪，但散發(fā)出的美感與生活的氣息讓每一個人都贊不絕口。最終，不忍這些收藏品靜靜地躺在倉庫不見天日，杜維明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創(chuàng)辦一個博物館，讓這些老物件跨越時空和喜歡它們的人相遇。
“在蘇州市吳江區(qū)人民政府的幫助與支持下，我把展館建在了長三角的腹地黎里古鎮(zhèn)，這里原先是一個舊工廠，經(jīng)過重新裝修改造，變成一座五層樓的博物館。”杜維明介紹說，在多方努力下，2018年六悅博物館終于對外開放。
六悅六藝：中國文化就是這么美
六悅博物館取名“六悅”，意思是說，人有六感——視覺、嗅覺、味覺、聽覺、觸覺和直覺。“眼耳鼻舌身意皆悅，是為六悅。”杜維明杰介紹，希望來到這里的每一個人，無論中外，都能和他一樣得到全方位的快樂。而博物館的英文名則為“Six Arts”，對應了傳統(tǒng)文化中的“禮、樂、射、御、書、數(shù)”六藝。在此處看到最為地道的中國文化，接觸最接地氣的民間習俗，這個美國老人可沒少花心思。
館內(nèi)的一樓是免費展區(qū)，游客踏入展館就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窗欞，在不同顏色的背景光襯托下，雕刻細節(jié)纖毫畢現(xiàn)。往里走去，四合院展區(qū)映入眼簾，整個環(huán)境仿佛是從原址平移而來，四合院從房間格局到內(nèi)里擺件都原汁原味地呈現(xiàn)給了觀眾。繼續(xù)深入，糕餅模具展區(qū)里大大小小的木質(zhì)工具讓人眼花繚亂；宮燈館里精巧別致的花燈令人夢回大唐；木雕造像展區(qū)里栩栩如生的擺件訴說著能工巧匠的精湛技藝。
當然，博物館的精彩遠不止這些。上樓進入特展區(qū)域，數(shù)萬件古董家具、手工藝品、生活用品逐漸展現(xiàn)在你眼前。從書柜到櫥柜，從中藥柜到鐵皮盒，從閩南的神轎到中原的官轎，從南方的獨輪車到北方的馬車……占地18000平方米的六悅博物館里的4萬多件展品，巨細靡遺地展現(xiàn)出了中國各地的民俗習慣以及承載了一代又一代人生活智慧的手工藝品。
“你愛一個人，你為什么愛他？是很難說出個道理的。”面對記者的追問，杜維明表示對于這些老物件的愛無法用言語講清楚，“每一個我收藏的東西，我能感覺到里面都有一個故事，一些道理。這個故事說了什么？可能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這是中國傳統(tǒng)的東西，那我就特別特別喜歡。”
民間的物件收藏價值高嗎？對此，杜維明有自己的理解：“我收藏時最看重的是它是不是漂亮，不漂亮的話我不收。我跟別的收藏家不一樣，一般來講收藏家要看經(jīng)濟價值，而我不在乎，我就看這個是不是美。”
如今，越來越多的游客，特別是年輕人喜歡到這里打卡，在這家講述著前人生活智慧與各地民俗習慣的博物館中，尋找歷史的記憶與歲月的痕跡。這座舊時光的藏寶閣能夠獲得大眾的認可，給了杜維明繼續(xù)收藏與辦展的動力。“時代只會向前，但記憶需要延續(xù)。許多人告訴我看完以后十分震撼，我想他們一方面是想說在這里看到了，學到了，另一方面他們更是被中國民俗文化、民間手工藝品給震撼了。”
杜維明說，未來他將繼續(xù)把倉庫里的收藏品搬進博物館，開辟更多的展區(qū)向公眾開放，“希望每個觀眾離開后都可以驕傲地說，你看！中國文化就是這么美！”
(原標題為《一個美國人在江南水鄉(xiāng)辦起博物館：用老物件展示匠人技藝與民俗之美 | 老外講故事·中華文化圈粉記(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