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從理發(fā)師到k歌之王:坐擁400萬粉絲,走出東北小鎮(zhèn)


  一修23年的人生里,經(jīng)歷了很多人一生都沒有感受過的起伏,從一個理發(fā)店造型師到網(wǎng)絡上的K歌之王。他還有一個沒完成的夢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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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理發(fā)師到k歌之王:坐擁400萬粉絲,走出東北小鎮(zhèn)

2019-04-22 16:52:00

來源:上游新聞

原標題:從理發(fā)師到k歌之王:坐擁400萬粉絲,走出東北小鎮(zhèn)

  一修23年的人生里,經(jīng)歷了很多人一生都沒有感受過的起伏,從一個理發(fā)店造型師到網(wǎng)絡上的K歌之王。他還有一個沒完成的夢想——開一場萬人演唱會。為了這個目標,他已經(jīng)發(fā)了5首歌,其中最新的單曲《興風作浪》在“由你音樂榜”上排行第六,超過王源、羅志祥、黃子韜等當紅歌手,跟當今頂級流量蔡徐坤的歌只隔兩位。

  過去幾年,網(wǎng)絡造星以綜藝節(jié)目不具備的熱情野蠻發(fā)酵。這些歌唱平臺上成長起來的歌手不同于流量明星,他們的粉絲面廣,有闊氣的公司老板,也有打工仔、大學生,還有家庭主婦。人和人的界限被打破了。一修的故事告訴我們,在生活越來越碎片化的時代,盡管人的審美和趣味存在差異,但仍有一些共同的東西值得期待。

  撰文 | 袁琳

  編輯 | 金赫

    輸贏

  一修還是哭了。一分鐘前,他還開玩笑說:“本來想打完年度不管輸贏都哭一鼻子,今天不哭了,沒贏哭啥,贏了再哭。”但是這會兒,講到“我特別想對得起每一個人,但是我可能……”他突然噎住,仰起頭自嘲地笑了,扭頭背過鏡頭,調大背景音樂,然后埋下頭對著電腦鍵盤,有只手伸進來遞了幾張紙,直播間可以聽見他的抽泣聲,音樂里在放“越害怕越孤單”。

  “老大別哭,在我們心里你是最棒的,永遠支持你!”屏幕下方的評論極速滾動,整個直播間被擁抱的符號鋪滿。屏幕上方顯示,當前在線人數(shù)93.8萬,禮物數(shù)1457.4萬K幣,這場直播已經(jīng)進行了將近4個小時。沉默了一分鐘,咽回情緒,他把剛才的話接上,“我可能,沒這個本事。”說完又笑了。

  十分鐘前,持續(xù)了一個多月的全民K歌年度盛典總決賽剛剛結束,全平臺將近6萬人參賽,以在線K歌為比賽內容,由5億用戶決定排名。成績出來了,其中最重磅的“年度王者戰(zhàn)隊”賽道,一修第3名,閃耀值(由粉絲支持力度及其他維度數(shù)據(jù)綜合計算而出)8470萬,距離第一名相差760萬。去年,他的閃耀值是1.03億,全平臺冠軍。

  這是一修第二次參加年度盛典。兩年半前,他辭掉理發(fā)店的工作,開始在全民K歌上唱歌,人生從此進入拐點:因為歌聲好聽、風格幽默,他很快收獲大批粉絲,成為平臺簽約音樂人,推出自己的數(shù)字專輯,成為頭部歌手,粉絲數(shù)超過400萬,第一次參加年度比賽就拿下榜首,當時他才22歲。

  △ 一修在年度盛典上演唱《興風作浪》。

  對一個在平臺上唱歌的人來說,年度盛典是一年成績的總結,更是影響力和行業(yè)地位的直觀彰顯方式。一修當然想贏。

  比賽結束后,一修與一名粉絲連線,對方安慰他說:“沒事,2019年再戰(zhàn),哥永遠支持你。”屏幕里的一修看起來比本人要小,他穿一件紅色的連帽衛(wèi)衣,坐在家里一間專門用來唱歌的房間里,身后的墻上貼著“王者修家”四個金色大字,他的粉絲稱自己為“修家軍”。

  “好的哥。”他很乖巧地回答。

  事后談起這次比賽,一修很淡定,“沒什么情緒波動。”他無所謂地說。他坦言自己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因為覺得“2018年自己確實不夠努力”,并且自己也“不太在乎這次輸贏”。

  但在徐浩看來并不如此。徐浩跟一修同年,是一修的初中同學,在一修直播唱歌不久后成為他的助理,照顧日常工作和起居。徐浩跟一修的性格截然相反,他喜靜,不愛說話,做事細心,一修活潑好動,點子多,有他在的地方氣氛就很好。“他挺傷心的,但是他不愿意表現(xiàn)出來。”徐浩說,他觀察到一修好幾天都悶悶不樂地自個兒坐著,不怎么說話,不像平常那樣愛打鬧。他記得去年年度盛典得冠軍時,一修也當著粉絲的面哭了,但是激動哭的,“那應該是他這兩年最開心的一次吧”。

  一修23年的人生里,經(jīng)歷了很多人一生都沒有感受過的起伏。在此之前,他是來自小城鎮(zhèn)的理發(fā)師,業(yè)余喜歡在網(wǎng)絡上唱唱別人的歌,最大的夢想是開一間理發(fā)店。2016年全民K歌推出K歌直播功能,原本在上面錄歌的一修開始試水,半年時間就做到平臺第一的位置,人稱“全民一哥”。他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出了屬于自己的數(shù)字專輯,成為了半個歌手、一個有錢人。

  線上的歌聲,消解了千萬認真生活的普通人日復一日的單調和枯燥,也打開了另一條完成階級躍升、成就人生夢想的通道,他們原本不被重視的天賦,通過歌唱被傳達。一修沒有錯過這次通道的開啟,他游得很快、很賣力,從小城鎮(zhèn)游了出來。

    機遇

  3月31日晚,年度盛典頒獎禮上,一修在發(fā)表獲獎感言:“感謝大家,讓我從一個普通人、一個熱愛音樂的人,變成一個在音樂上小……不能說成就吧,有一些成果。”他穿黑色風衣,汗水從額頭上一滴滴往下流——常年坐著唱歌讓一米八幾的他體型發(fā)胖,兩年漲了四十多斤,很容易滿頭大汗。

  一修把自己的成績歸功于機遇。“有一句話說,越努力越幸運,我覺得是雞湯。”他覺得自己是先有了幸運,再有的努力。“但人一輩子的幸運是有限的,當你發(fā)現(xiàn)自己幸運的時候,千萬要努力抓住這次幸運。我是屬于抓住了。”

  △ 一修到觀眾席與觀眾互動,活躍氣氛是他的強項。

  幸運降臨之前,一修稱自己為“底層”。他的老家在遼寧阜新,初二時因為家庭經(jīng)濟原因輟學,當時母親在服裝廠工作,一個月工資550元,他們住在40平米的房子里。一修原本高中想要上沈陽音樂學院的附屬中學,然后順其自然進入音樂學院,但那所學校的學費一年要一萬五。一修想想這樣熬著家里繼續(xù)上學也沒什么意思,就自作主張退學了。母親知道后把他打了一頓,趕出家門,他在樓道里把書包燒了,堅決不回學校。母親只得妥協(xié)。

  徐浩跟一修一個班,兩家就隔著一條馬路,從小玩到大。他記得,初中時一修的成績其實不錯,性格很活潑,在班上很能調動氣氛,唱歌拿過學校比賽的獎。初二有一次,一修請假之后,再也沒來過學校,也沒有跟同學們告別。

  輟學后,一修給五金店當過小工,在飯店、KTV當過服務員,他脾氣急,經(jīng)常與人發(fā)生口角,每份工做的時間都不長,“越膽小的人越害怕被別人欺負,越害怕越會表現(xiàn)得兇,我當時就是這樣,從來不低調。”他解釋。

  有了一些積蓄后,一修決定學美發(fā),因為這份工作“看起來體面,男孩子都打扮得干凈,頭發(fā)吹得很漂亮,也沒有油煙,不會風吹日曬”。他也愛美,打了耳洞,不銹鋼的耳釘、項鏈、戒指45塊錢一套,天天戴著。

  這份工作干了三年。他干得挺開心,覺得生活有了奔頭,看得見未來,娶得上老婆了。他自認這份工作干得不錯,他的工作臺在理發(fā)店進門的第一個——那通常代表了店的門臉、造型師中的最高水平。“在美發(fā)店平均工資兩千多的環(huán)境下,我有時候一個月能掙七千。”他說。

  小明是一修美發(fā)時的同事,一起工作過一年。在小明印象里,一修很能吃苦,“加班加點地干,有時干到凌晨。找他辦卡的人特別多”。店里沒客人的時候,他常常聽見一修大聲唱歌,所有人都能聽到,“那時候唱歌就特別好聽”。

  唱歌是他一直以來的愛好。晚上有空,他會去附近酒吧唱幾首,賺個三五十。他對于未來充滿期待,最初的夢想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美發(fā)店,然后再開店,做成連鎖品牌。

  2016年的一天,當時一個朋友給他聽了一首她男同學在全民K歌錄的歌,說挺好聽,他有些好奇,心想自己也唱得很好,于是也下了這個軟件,錄了一首那英的《夢一場》。平臺會從用戶的翻唱歌曲中挑選優(yōu)質的內容推送到熱門區(qū),當時一修的這首歌被選中了,瞬間給他帶去七千粉絲。

  他很興奮,故意把消息推送的提示音打開,有人關注、評論或私信都會響,手機噔噔噔噔響個不停。他從此來了興致,有空總是上去唱幾首,白天店里沒客人,他就跑到樓上空房間去偷偷錄歌。他們那時候都以為他著魔了,老板找他談過很多次。

  2016年6月23號,這個日期一修記得很清楚,當時平臺剛推出K歌直播功能,他打算試試看,給自己取名“一修”,“一生修行”的意思。他住的出租屋20多平米,從網(wǎng)上花45塊錢買了一張壁紙掛在身后,里面的圖像是一個3D的大客廳,從視頻里看,他好像坐在一個大客廳前面。

  晚上11點開始唱,特意叫了幾個朋友來捧場,唱了一個半小時,總共不到50個人。當天晚上,在朋友們的支持下,他收到了大概價值人民幣1700塊錢的禮物。

  整個過程一修都處在亢奮狀態(tài),同時也很緊張,不停地說話。一個半小時結束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家坐著唱歌,就可以被那么多人聽到、認可,而且收入相當于起早貪黑剪三天頭發(fā)。

  一修持續(xù)唱了下去,被一再選中進入熱門區(qū),那個月排行榜上,一修在人氣和歌曲榜單都是第一,此后每場都能漲粉一萬多。第二個月,一修就發(fā)現(xiàn)自己火了,順利得讓人意外。

  △ 3月27日晚上11點,結束一天的晚會排練后,一修在酒店房間里直播唱歌。

  努力

  徐浩第一次見到一修在網(wǎng)上唱歌,是在一修開始唱歌第三個月。當時一修在沈陽工作,他在老家阜新,恰好去沈陽學習,到一修住的地方看看。因為擔心夜里唱歌打擾到別人,一修從原來的出租屋里搬去一個不易擾民的地方,住到一個公寓的18層,因為那里有“18層地獄”的說法,所以一整層都沒有人住。

  一修的生活給徐浩的第一印象是亂,“哪兒哪兒都是衣服,扔得到處都是。”徐浩說,那個房間大概有50平米,公寓式的開間,靠窗是一張床,進門的地方有個電腦桌,旁邊有廚房衛(wèi)生間,一修就坐在電腦桌邊,整天整天地坐著,不出門,東西隨意地扔著。

  徐浩記得一修當時見了他很高興,第一句話就說:“兄弟我賺錢了,出去吃飯玩去。”但他直觀感覺一修過得并不好,“你知道那種宅男嗎?他當時就是那種樣子”。一個多月后,徐浩接到一修電話,說這邊有點搞不定,讓他過去幫他。徐浩沒多想,辭了工作去了。

  一修美發(fā)店的工作是在一個半月后辭掉的,當時他參加平臺一個任務,完成了可以進入明星K歌達人主播行列,但是他每天晚上下班都9點多了,沒有太多時間來唱歌,于是果斷地向老板提了辭職。老板以為他在開玩笑,說:“我再給你漲500塊錢,你好好干。”

  一修回答:“哥我真不干了,我要去網(wǎng)上唱歌,好幾萬人聽呢。”

  他的人生從此開始轉彎,原先對夢想生活的追求按下暫停鍵,拐向另一條未知的音樂道路。“那段時間我很喜歡這件事,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除了美發(fā)之外,生活似乎又給了他另一個選擇項,他想試試。

  那段時間一修被強大的成就感包圍,是他人生最快樂的階段。他第一次感覺到被強烈認可,在這個平臺上,他不再是那個平平無奇的理發(fā)小哥,只要歌唱得好,無論他是誰,他都可以被很多人接納,甚至被喜歡。他享受被認可的滋味。

  △ 支持一修的粉絲里,有十幾歲的學生,也有五十多歲的阿姨。

  一修稱自己的努力是被粉絲推著走的努力。他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因為腦子里總在想怎么唱得更精彩,常常失眠。為了不冷場,他每次唱歌前都把要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段子都寫在A4紙上,“一場要寫三頁紙”,提前設計出這次的環(huán)節(jié)、歌曲、演繹的人設,空閑的時間就上網(wǎng)找素材。那段時間,他很興奮,因為前面永遠有需要超越的,而且努努力就能看到成績。

  “我在別的平臺也嘗試過,但都沒什么關注。”所幸他在恰好的時間,出現(xiàn)在一個以歌聲為主要評判標準的平臺,被發(fā)現(xiàn)并欣賞,找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路。“沒什么特別的,也沒什么成績,”至于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粉絲的喜愛,“因為我長得帥吧?”他打趣說。

  徐浩并不這樣認為。“他過得很辛苦,尤其是第一年。”他跟一修一起生活之后,發(fā)現(xiàn)他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早上7點起來,唱三個小時,然后吃口飯,休息一會兒,又準備另一場,晚上7點半又開始了,唱到十二點,再看看別人家的唱歌視頻,一看看到三四點才睡覺。”他覺得一修完全沒有了自己的生活,整個人都活在網(wǎng)絡里。

  2016年底的春節(jié),他和一修大年三十晚上回到老家,第二天一修就回了沈陽,“他說擔心有些沒回家過年的網(wǎng)友太無聊,趕回去唱歌。”在徐浩眼里,一修的成績是他拼來的。

  馬小蘭(化名)今年30歲,是一修的忠實粉絲,這次在深圳舉辦的頒獎典禮,她特意從湖南趕過來支持。一修開唱的第二個月她就注意到他了,“我是個喜歡唱歌的人,除了自己唱,也愛聽其他人唱。我覺得他聲音好有磁性,我就是被他聲音留下來的。”她記得一修的唱歌間背景墻最開始只放了一個凳子,上面一個小布娃娃,當時一修還很瘦,才一百四十多斤,最初每天播早中晚唱三場,后來太累了,改成兩場。上班時間,她忙里偷閑抽空悄悄看一修唱歌。馬小蘭手機上很多歌曲,都是聽一修唱了之后下載的。

  粉絲喜歡他,看到了他身上的魅力,認為他唱歌好聽、秉性善良,是個努力的小孩。

  啵啵第一次接觸一修,就感覺到了他身上類似于藝人的天賦。啵啵是全民K歌負責內容制作的工作人員,她和團隊一直在挖掘音樂素人,“我們的初衷是想輸出更多滿足用戶喜好的內容,也希望幫助到平臺上有才華的素人成長,往專業(yè)歌手方向發(fā)展。唱功、粉絲黏合度是我們主要考慮的維度。”啵啵說。

  通過站內大數(shù)據(jù)的分析和對一修的綜合考量,他作為候選人進入了啵啵的視野。在見到一修前,她對他的印象是——聽說他有一個非常非常團結的粉絲團。

  第一次見面是在一修沈陽的工作室,下午四五點鐘,啵啵進門后,看見一修平躺在沙發(fā)上,見到有人來,只是慵懶地打了個招呼。“沒多久一修開始唱歌,啵啵發(fā)現(xiàn),攝像頭打開,DJ音樂一放,一修立馬調整到很嗨的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會持續(xù)幾個小時,直到結束。“我當時覺得他是真的熱愛唱歌,也挺有專業(yè)精神的。”

  當天晚上,他們跟一修去了沈陽一家有著類似東北二人轉大舞臺的場子吃飯,下面的人可以一邊吃喝,一邊觀賞舞臺上的節(jié)目,大家提議:“一修你也上去唱一首啊!”一修說“行啊”,跳上臺,唱了一首《男孩》。“他沒有包袱,而且我能感受到,他當下是真心喜歡唱歌,享受這件事的。”最重要的是,啵啵強調,“他非常自信,他的狀態(tài)就是在告訴別人,這里沒有人比我唱得好。”

  △ 一修早年,一米八以上的個子140斤 供圖 | 受訪者

  尊嚴

  “你不認識我嗎?”一修對著服裝店的鏡子端詳自己,手里提著一雙新鞋子,問旁邊站著的售貨員。3月27號,距離盛典的頒獎典禮還有3天,參加表演的K歌達人們都被拉到深圳的舞蹈廳從早到晚練習,排練間隙,一修忙里偷閑溜出來,到附近的商場買晚會穿的衣服。

  “你真的不記得我嗎?”見售貨員搖頭,他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他曾在深圳住了半年,這家店經(jīng)常光顧。對方還是搖頭。最后他從頭到腳挑了一身,T恤、褲子、外套、鞋子,搭配了一條裝飾項鏈,都是黑色,顯瘦,一共八千多,爽快地付了錢。

  一修的生活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其中最巨大的改變,是他終于有能力維護自己的尊嚴。過去根植于內心的自卑,如今能夠通過所有人都認可的歌聲得到化解和釋放。

  他很清楚自己自卑的源頭,“我的家庭環(huán)境,我的身份,還有很多”。前20年,他一直覺得自己是社會底層,低人一等。幾歲的時候在農村老家,他總是被欺負的那個,因為父親性子軟,村里小孩都把他打著玩,他哭著回去告狀,父親總說“算了”。長大后,他不愿意自己吃一點虧,哪怕是走路時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他都要罵回來,“我覺得他撞我是瞧不起我。”他說,他習慣在所有場合虛張聲勢,希望自己是人群的中心。

  自尊心讓一修總是想贏。干美發(fā)時,他要自己是業(yè)績最好的那個,在平臺上唱歌后,他要自己是榜首那個。他喜歡超越別人帶來的成就感。

  “天下哥”欣賞的就是他這一點。天下哥是安徽人,40歲,長得高高大大,在深圳工作二十幾年,在自己占股的服裝公司里做生產經(jīng)理。他平時喜歡唱歌,晚上回家自己在全民上錄著玩。

  2018年3月,他偶然進入一修的K歌房間,聽見一修在唱歌,“那首歌挺人生的,他唱出來不是單純好聽,而是傳遞出一種情感,好像在訴說自己。”天下哥一下被打動了,開始關注這個比自己小20歲的小伙子。

  天下哥獨自在深圳工作,因為孩子要上學,妻兒都回了老家安徽。勞累一天回到空蕩蕩的家后,他常常不知道該做點什么,也不想再出門折騰,在平臺上唱點歌或者聽一修唱唱歌,是他最喜歡的消遣。“認識他之后,我就只看他的直播,哪怕只上線兩分鐘,聽他唱幾句,我都覺得開心,很滿足了。”

  天下哥說,除了歌聲,留住他的還有一修的個人魅力。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一修過生日時跟粉絲聚會,剛唱一會兒,沈陽下大雪,一修匆匆中斷了,說要趕緊送粉絲們回家,“那天晚上才播兩個小時,很多大哥大姐還沒來得及送禮物。”天下哥看出,在一修心目中,粉絲是比禮物更重要的存在,他因此敬佩一修,覺得他很不一樣,是個有原則的人。

    責任

  3月31號下午5點半,一百多名從全國各地趕來支持一修的“修家軍”聚集在深圳寶安體育館門口,等待入場。最小的男孩11歲,最大的阿姨50多歲,頭發(fā)花白。他們自發(fā)地在網(wǎng)上訂購了印有一修照片的白色T恤,統(tǒng)一戴著繡有“修”字樣的黑色鴨舌帽,同樣省份的人結伴而來,互相大多認識,他們先是一起浩浩蕩蕩去吃了飯,聊著天,不到三點就著急地一同往體育館趕,在場館外熱烈地閑聊。

  這時,化好妝的一修突然從場館走出來,跟粉絲們打招呼,“修家軍”們一擁而上,把一修團團圍住,爭著跟他合影。

  “開心姐”站在一旁,膽怯又欣喜地看著人群中心的一修。“去呀,站到一修身邊,我?guī)湍闩恼铡!蔽覒Z恿她。她得了鼓動,小心翼翼地擠到一修身邊,抬頭跟他說了句什么,但是人太多一修沒有聽到,又很快被人群擠出來了。“他好像不認得我了。”她退回來頹喪地說。

  開心姐40歲出頭,瘦瘦高高,穿一件玫瑰色的風衣。她是家庭主婦,以前最大的消遣是跳廣場舞,認識一修之后,她最大的興趣是看一修唱歌和表演。“他唱歌模仿誰都很像,說話像講小品一樣,每次都把我笑出眼淚來。”她喜歡一修,因為他讓她感到“快樂”“輕松”。

  “修家軍”幾乎全都認識開心姐,但她至今幾乎沒有真正意義上跟一修面對面說過話。去年盛典她也來了,場面也跟現(xiàn)在一樣擁擠,她很想去跟一修拍個照,但是人太多了,她膽小,不敢上前跟他搭話。她自我感覺今年已經(jīng)外向很多,長期的家庭主婦生活讓她并不善于與人交際,很多時候是孤單地宅在家,朋友不多。加入“修家軍”之后,他們有專門的粉絲群,群里每天都很熱鬧,一起支持喜歡的人,也互相打趣聊天,互相鼓勵,不少人主動跟她交朋友,開心姐和他們漸漸熟悉起來,覺得自己開朗了不少。

  最后合照環(huán)節(jié),她再次主動站在第一排,一修面對著他們,突然看到了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開心姐,笑嘻嘻地跟她揮了揮手,點了下頭,開心姐瞬間開心得像個小女生。

  一修的粉絲涵蓋面廣,有公司白領,也有打工仔、大學生,還有孩子比一修都大的主婦。對于喜歡一修的原因,他們幾乎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這幾個詞:唱歌好聽、搞笑、感動、有責任心。

  △ 盛典開始前,一修到場館外跟粉絲打招呼,被熱情的粉絲包圍。

  開心姐跟我聊到感動的話題,突然眼睛濕潤,開始掉眼淚。她回憶起有一次打年度比賽,一個粉絲給一修發(fā)私信,說自己準備借錢來支持他打比賽,唱歌時的一修停下來生氣地說不要這樣做,這是他在K歌直播間里少有的嚴肅。開心姐在屏幕面前感動得直流淚,現(xiàn)在回想起都忍不住情緒,感慨說:“他真的很真實。”一修上午和晚上的兩場,她都會準時看,而且只看一修一個人。

  類似的小故事在“修家軍”中流傳,在粉絲中間形成巨大的凝聚力。有一次,一修連線到一名抑郁癥患者,對方講述了自己患病經(jīng)歷,稱自己通過直播唱歌心情得到改善。

  在全民K歌,人人都知道有個凝聚力超強的粉絲團叫“修家軍”,粉絲的認可給了一修動力,也給他巨大壓力。2018年,除了身體發(fā)胖,他的健康發(fā)出了警告,“嗓子總是說不出話來,去醫(yī)院做霧化、吃藥,腰也總疼。”徐浩說,他看著心疼,勸他不要每天唱,偶爾歇一歇。

  有過幾次,一修對徐浩說:“我不想唱了。”他想要退休。“全國各地、世界各地,看、玩兒、了解、學習音樂。”徐浩理解他,勸他說“咱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必硬熬著。但是第二天,一修還是照樣架上攝像頭,按照他自己的話說,主要是“愛唱歌,也放不下喜歡聽他唱歌的粉絲”。

  一修生病中斷期間,天下哥特意去他的工作室看過他,看了一場他的現(xiàn)場,結束后發(fā)了個朋友圈:“人家說你風光,風光背后的努力,我是親眼看見的。”他說從此把一修當成兄弟對待。

  他不愿意被稱為“網(wǎng)紅”,因為這個名稱已經(jīng)被打上了物質化的標簽,他希望自己是“歌手”。他羨慕朋友大壯,后者原本也是一位主播,后來憑借《我們不一樣》等爆紅歌曲轉型成歌手。

  他還有一個沒完成的夢想——開一場萬人演唱會,現(xiàn)在他最多只在幾千人面前表演過。他不斷努力,發(fā)了5張數(shù)字專輯——平臺會根據(jù)用戶的品位和K歌達人的特點,幫他們按照專業(yè)藝人的出品流程來量身定制歌曲——全網(wǎng)累計播放量近2億次,其中最新單曲《興風作浪》在“由你音樂榜”上排行第六,超過王源、羅志祥、黃子韜等當紅歌手,跟當今頂級流量蔡徐坤的歌只隔兩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必須克服的一切。全民K歌年度盛典開始前一天,一修在排練廳彩排,他沒有太多舞臺積累,面對平臺系統(tǒng)的舞臺訓練,神情有些緊張。老師教他手要放開,走路的姿勢要大方,他乖巧地聽著,每次應聲都鞠90度躬。他嗓子發(fā)干,滿頭大汗。

  那天,他一共唱了14遍《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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